蒲剧之魂 - 晋学文化 - 华夏人物文化网
登录 注册

华夏人物文化网

搜索
华夏人物文化网 华夏人物文化网 书画频道 晋学文化

蒲剧之魂

2015-1-2 21:26 查看: 3374 原作者: 赵明生来自: 中华人物文化网


生背上的锏突然松了,扮演武生的演员急中生智,背对着观众,在音乐的伴奏下,暗自使劲往腰带里插,无奈几次也没有成功,后台上的演员个个着急却又无计可施。这时候,与之搭戏的家院踩着节拍,走上台去,不慌不忙地把武生的锏插好,叹口气,转身走下台去。整个演出场掌声久久响起,为这位扮演老演员的聪明与得体报以深深的赞叹。

之后,再用心去观看这位老生的表演,每一招一式都那么得见功力,表情丰富,动作娴熟,演技已至炉火之境。

他是谁?为何会有如此丰富的舞台经验?表演艺术到了如此高妙的地步?

6月10日,山西省演艺中心的演播大厅,由山西省文化厅主办,山西省社会科学院国际学术交流中心承办的2013年文化遗产日“寻找好声腔”非遗综艺晚会正在上演,上述情形就发生在蒲剧《杀府》的演出过程中。

扮演须生的演员是吴小京,那位扮演家院的则是一位70岁的老人,他的名字叫解光礼。

“我退休十年了,每月工资2000多,在家里一呆着就难受,于是,我就把工资给老伴留下,一个人东路西奔地四处跑,不然,俩口子就会吵架。”另一个场合,另一个角色,他的话一说完,整个会场又是一阵响亮的掌声与开怀的笑声。为这位精神矍铄,情绪激昂,一说起蒲剧,两眼就放射出无限光芒的老人对蒲剧的热爱而激动不已。

作为山西地方戏迷之一的本人,因与胡总的相识而渐渐地走进了她们的戏迷之团。前不久参加了在太原由中央电视台和山西卫视及山西鼎成文化传播公司联手打造的“寻找好声腔”大型戏曲真人戏节目的拍摄活动,后来便成为了她们组织策划的非遗保护活动的一名编外人员,有幸对分散于山西各地的多个地方戏曲剧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与了解。

山西的戏曲真得是丰富多样,多姿多彩,文化博大,知识丰富,艺术高深。其中最有影响的就算流传于晋南一带的蒲剧。

蒲剧,因兴起于山西南部的蒲州(今永济一带)而得名,亦称蒲州梆子或南路梆子。是晋南地区的主要剧种,蒲剧唱腔高昂,朴实奔放,长于表现慷慨激情、悲壮凄楚的英雄史剧,又善于刻划抒情剧的人物性格和情绪,《杀府》一出便是其代表。那天的晚会上,我虽然只观看到了一小节,但那精美绝伦的表演与低觉悲怆的声腔已让我感动不已了。更有幸的是,我结识了解光礼这位老一辈蒲剧艺术家。

“我从小出身寒苦,但对戏曲却十分的热爱,11岁开始学戏,1954年进了翼城县蒲剧团,成为一位随团学员,跟着著名的蒲剧老师陈奕进边学习边练功。6年后,到了晋南专区青年蒲剧团并赴京演出,一直到退休,50多年来,我没有一天离开过蒲剧。特别是后来又结识了恩师常增都老师,开始练身段,翻跟头,学演戏。这中间,脚折过两次,但每次伤好后,我还是继续练功演戏。文革期间,因剧团排演现代戏,我便开始重新学习。每年县里、区里举办培训班,我都认真参加。我嗓子不太好,就只有在艺术表演上下苦功。那些年,好多人都在武斗,而我的练功一天也没有中断,54岁了,还可以在舞台上翻跟头……”

面对老人一字一句的述说,我的大脑里显现出了一幕幕动人的情景。那是一个把血泪和生命全部交付于戏剧的年青有为的身影,那更是把一方小小的华美戏剧舞台当作自己人生悲苦喜怒命运的演出场,以此来诠释着这位老人有关人世真谛的一幅真实的画面,气势而壮阔,多彩而动情,感人至深。

人生如戏,解老师的人生难道不就是一部历史与现实相交融的大戏吗?

生于戏乡,长于戏里,用生命的全部心血浇灌着、支撑着、奉献着晋南这块沃土上千百年来生长起来的这棵繁茂的蒲剧戏曲大树。直到今日,商业风潮盛行,名利场里争抢,而他却一心全赴他深深为之热爱的地方戏种——蒲剧,虽已逾古稀之年,而心却一如当初的那么年轻执着,越烧越烈,没有片刻的消歇。这是怎样的一种挚爱呀?

难道戏曲就是他的命,他的魂,他的精与神,他的转世与无法抗拒的重重使命?

“60年来,我演过多少场戏不记得了,编过多少出戏也不记得了,我的名不大,得到的利也没有啥,但要让我放弃戏剧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要能把这蒲剧一代代传下去,我就满足了。”这是老人老泪纵横的心声,也是他终生为之奋斗的最大期愿。

直到和老人聊到他生命的深处时,我才知道,老人对蒲剧艺术的奉献,真的是倾其所有,倾尽所能,而且还成绩斐然,卓尔不群。

为了蒲剧,他能把自己的工资捐出来,给团里解决种种困难;为了演出,他可以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先后到北京、上海等地学习戏曲技艺;为了后进,他不求一份报酬,不要一份名利,视年轻的学生为自己的孩子,无私无欲地谆谆教育;他曾与晋剧艺术大师王爱爱一起赴京演出而获大奖,他曾是山西蒲剧的一代名优;他曾经担任过临汾蒲剧团团长,振兴了临汾地区蒲剧艺术团,他亲自动手创作改编了《嘉靖宫变》《莫愁女》《关公斩子》等大量的地方戏;他曾四处奔走,到河津、芮城、万荣等各县剧团指导工作,并且还亲自带学生,进行教学;他曾培养出了多位全国戏曲梅花奖获得者,而他本人的职称却是二级演员。但是他一点也无悔自己的选择:“只要能把蒲剧传承下去,我当什么,真的无所谓。”

他绝对不是在说漂亮的话给我听,有他感人肺腑的语调作证,有他晶莹的泪花作证。

“有一种蛤蟆功,就是动用五官的表情,通过眼皮、额头、嘴巴等部位,把内心的感情真实而丰富生动地表演出来。这种地方小戏流传不广,但也有上百年历史了,是老一辈艺人们一代代研究出来的,可惜,到现在知道的不多了,好多人听都没听说过。那一年,中央电视台来了一个剧组,说是挖掘地方剧种,听说我会这种绝技,就让我表演一下。我扮好装,为他们表演了一番,他们大呼惊奇,说走遍全国也没见过这种表演形式,说要把它们推广到全国、全世界,让这种地方戏大放光彩。可惜,一回去便无下文了。”

老人说到这个故事,有点失望,但转眼语调又高昂起来,继续讲述他所熟悉的蒲剧。

说起蒲剧,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特别是山西晋南一地,可以说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蒲剧,也叫蒲州梆子是山西四大梆子中最古老的一种,约形成于明代嘉靖年间因起源于蒲州(今山西永济)而得名。流行于山西南部各县和陕西、河南、甘肃、青海、宁夏、内蒙古自治区的部分地区它与中路梆子(晋剧)、北路梆子、上党梆子合称“山西四大梆子”。晋南当地则习惯称之为“大戏”或“乱弹”。

蒲州地处黄河中游,其大庆关渡口毗连山西、陕西,古代南方丝瓷通往西北的交通要道,商业兴隆,经济文化繁荣,为戏曲的发展、交流创造了有利条件。金元时期,这里金院本、元杂剧的演出极为盛行;明清以来,又是梆子、乱弹活动的重要基地,故素有“戏曲之乡”之称。

在蒲州、平阳地区,梆子戏成为人们生活中无所不在的精神食粮。赛神祭祀,喜、寿、庆典,官衙饮宴,集市贸易,连殡葬、服丧、祭祖也离不开它。乐队的构成早期主要是二股弦、三股弦,后来变成呼胡和活泼脆亮的笛子。

著名的剧本有《薛刚反唐》、《意中缘》、《麟骨床》、《赵氏孤儿》等传统剧目,新创作的 主要有《结亲记》、《蛟河浪》、《向阳坡》等现代戏,在省内外均有较大影响。

    蒲剧本身在晋南又分南路和西路,在剧目与表演风格上各具特色,人称“南路文雅,西路火爆”。蒲剧音调高亢激昂,音韵优美,长于表现激情,其旋律跳跃幅度大,起调高,大小嗓兼用,素以“慷慨激昂,粗犷豪放”著称。

具体技艺高超又特别,要求严格,内容繁复,非有特别的功夫,难有把蒲剧表演好的。

越讲解老越有精神,用他那激动而形象的语言给我声情并茂地解说着。如蒲剧的脸谱,构图、色彩、线条简洁朴素,活泼明朗,富有装饰趣味,较恰当地表现了剧中人的形貌特征和性格特点,有的还表现了其出身及重要经历。在用色上,多用红、黑、白、绿、紫、灰、金等,一般规律为红忠、黑直、白奸,绿多用于绿林好汉、草莽英雄,亦用于神、鬼、妖怪,金多用于神仙、妖。在白脸中又有水粉与油粉之分。

比如丑行的脸谱,大体可分为大三花脸、小三花脸、老三花脸三种,其区别主要按鼻上所画白色面积的大小,形状和底色的不同,以及眼、眉、嘴不同的勾画。用以分别表示正直憨厚、滑稽可爱和奸诈阴险。此外,生、旦中也有少数采用脸谱的。除脸谱外,生、旦的化妆,小旦、正旦画眼描眉,施粉涂胭脂画口红,比较讲究。其他行当如小生、须生只用干黑画眼描眉,脸上、眉心稍擦干红,不施脂粉。

比如,仅一个胡子的运用,老艺人们就总结出二十个口诀:“推、掠、掳、弹、捻、捋、吹、揉、挡、端、抹、摊、扬、盖、绕、耍、撂、甩、咬、翻。”帽翅的运用也有它们的诀窍:“左闪右不动,右闪左即停;上下交并用,前后旋绕行。”小旦在表演上多用扇子、手帕、血彩、鞒功,特别是“花梆子”小步功的训练和使用很见功夫。扇子可变六、七十种样式,对表现人物感情很有帮助……

原来,它是如此得丰富多彩,我们的国粹京剧的渊源还要悠久

“真的,和京剧比起来,它一点也不逊色。”在座的一位省内戏剧行家补充道。

听完解老的详细解释,我彻底折服了,由此而想到,张建武、胡晓瑜、张鸿钧、刘树春他们近一时期以来,把全部心血倾注于地方戏曲的挖掘与保护方面的重大意义与非常功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真的很重要,也很有必要。山西本是戏剧大省,想当年,全省地地方戏曲就有三百多种,如朔县秧歌、锣鼓杂戏、耍孩儿戏、灵邱罗罗、沁源秧歌、祁太秧歌、繁峙秧歌、孝义碗碗腔、曲沃碗碗腔……而不到十几年的时间,就剩下了五十几种,眼下,现有的这些剧种还正在大量流失。没有传人,没有后生,没有条件,这些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就再也见不到了啦。

“如果我们不去做,让谁去做?如果我们现在不做,何时还可以再做?”

这是晚会成功演出后的第二天上午,在山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促进会上,来自全省各地的众同仁们共同的思考与担当。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我愿意在有生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蒲剧,蒲剧就是我的生命,就是我的灵魂。”

这是采访解光礼老师时他说的最后的话语,也是他这一辈子最真的话语。

说完,这位老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从中,我看到了蒲剧之魂在老人的心头闪烁出的一丝丝光芒。

 

                          (责编:殷金星)


投票